阿鸣

【士兵突击/非凡任务】归家 01 （老鹰/三多） 袁许衍生

01

半个月前 Y省 云来市

许三多只身一人来到西南郊的菜市棚户区，未经分割过的摊铺上空无一人。他紧贴着一处墙壁坐下，夕阳的余烬照在他身上，这是难得可以多喘口气的时候。

时间跳到六点整，联络人徐元亮从侧门处绕进来，他年近五十，却依然有年轻人身上的那种精神气。许三多条件反射地起身并立正。在暂时脱离毒贩的身份后，他乐于保持这种存在于其骨血里的军人作风。没有多余的寒暄，时间宝贵，许三多把夹有海洛因加工厂布局地图的广告册子递给徐元亮，册子上还用圆珠笔潦草地记着昨晚打牌的比分。

“还不够。”徐元亮皱眉，“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摸清他们的毒品原料供应点，争取能够一举摧毁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许三多咧着嘴笑，那是一种会让旁观者羡慕的没有烦恼的笑，但徐元亮知道，这个小个子士兵的心事很深，他只是学会了隐藏——一个卧底的必修课。

“下星期三晚城东港口，大队统一出动，你要抓住机会接近阿江，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。”年长者缓缓走到三多身边，空着的左手在他的肩上轻拍，“坚持下去，你的任务线就要收尾了。”

许三多有一瞬晃神，他茫然地转头看向这位上线。

距离任务开始已经过了两年，真快，也真慢。我曾在开头几个月里无数次期盼任务完成的那天，无数次梦到下榕树的竹林，土坡，稻田。但是现在我不再做梦，这是件好事。

徐元亮没有多待，他突然出现又匆忙消失，时间不等人。

天色擦黑，潮湿闷热的季风吹来一股子鱼腥味儿和泥土气，许三多的背塌了下来，此时他看起来又完全不像是个军人了。他走出棚区，隐蔽而迅捷地消失在逐渐稠密的人流中。

一星期后  城东码头

“这次带你来看货，一双招子要放机灵点儿。”

仓库里的深色集装箱密密叠叠，在本就狭窄的过道内留下阴影。许三多跟随胡老板小心而快速地移动，他身后的小张紧跟，左手拎着一个略显笨重的黑色手提箱。

胡老板是个高瘦的中年人，头发灰白，眼神阴鸷，戒心很重。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，大家都称他为胡老板。

这很讽刺，如今的他和我都一样，没有真实的名字，在黑暗中活着。我现在叫林三和，是个毒贩。

在上个月警方的突然袭击之后，胡老板折了三个手下，许三多作为补位抵上，和小张一起负责这次交接的守卫。

约定好的交接地点在仓库靠近后门处，前方有集装箱遮掩视线，后方的紧急出口方便撤退。许三多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时间，现在离约定好的交货时间还差三分钟，大队的埋伏圈应该已经设置完毕，只等碰头交接，人赃俱获。

供应方已经有五人在交接处等着，为首的男人矮小精壮，右额角处有刀疤，看上去不到三十岁，应该就是这次的中间联络人阿江。余下的四人中两人持枪警戒，剩余的两人在灯光晦暗处守着货。

“这位兄弟眼生啊。”阿江说道，他拿着烟的手朝许三多示意。

胡老板微笑，“这是三和，之前在金银混，今天来见见世面。”金银是胡老板旗下的产业之一，表面上是酒吧，实际上作为海洛因贩卖的主要中转点使用。

阿江草草点头，这样的问话是碰上生面孔时的例行公事。他挥挥空着的那只手，阴影下的两人抬着黑色编织袋上来，胡老板接过小张拿着的手提箱，示意他上去验货。

就在这时，枪声响起，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，只能分散地在厂区中四下逃窜，间或给予零星的反击，这是困兽之斗。

许三多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掏出腰上别着的格洛克40往西侧集装箱处闪躲，余光瞟见阿江也在后撤，身侧有一人掩护，但很快被子弹击中下腹，丧失了行动能力。他快速地穿过集装箱间的缝隙，左拐，右拐，昏暗的环境让他多少有喘息的空间。

现在的任务是找到阿江，顺着他摸到供应商的大本营。许三多在飞速奔跑，同时谨慎地检视着每一个角落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。

幸运的是，他不久就在靠近正门的狙击死角处找到了阿江。此时追捕还在进行，阿江的左腿受伤，脸色苍白，因失血过多而躺倒在地。许三多来不及思考，只能用左手扶起他，掩护着小跑后退撤离。

大门外负责警卫的人员不多，大部分人马都在后门与厂区内部，他们逃跑的成功率很大。许三多借着夜色掩护，挟着阿江向离他最近一辆黑色马自达跑去，子弹还剩两颗，他不想开枪，只能拽着他的目标尽可能快地移动。他们在离车门十米左右的地方被发现，子弹倾泻而来，快，再快，许三多开枪打开车门，把阿江塞进后座，自己爬进驾驶座发动引擎。车子在他的驾驶下沿着港口西侧疾驰，勉强轧着港口临时封锁的建筑区域和路障向城郊驶去。

他看向后视镜，鸣笛的警车已远远缀在后面，几乎不能看见。车子的硬件状况和制动能力目前看来仍然良好，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。神经微微放松的那一刻，疼痛袭来。许三多低头，深色T恤的一角已经被血浸湿成黑色。

任务暂时不会失败了，我没做错事，真好。

咬牙，踩油门，加速，这是在一瞬间完成的。他继续向前开，向南远离城区，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脑袋，阿江不知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，话语像粘腻的蛇朝他贴来。

“继续，往前开。”